“珍爱生命，请勿下水”、“水深危险，禁止游泳”，在上海嘉定区马陆镇远香湖岸边，每隔十多米，就能看到这样的醒目提示。然而，在距离这些提示牌不远的地方，就有人从岸边跳进湖里野泳。蛙泳、自由泳，救生圈、“跟屁虫”，各种泳姿和各式游泳装备几乎都能在湖里看见。
“前不久，有人在湖里溺亡了。”远香湖边一位劝阻野泳的志愿者说，水草、暗流、温差，每一个因素都可能成为致命陷阱，可警示牌和口头劝阻，根本无法劝阻这些野泳者……
谁在野泳？
8月9日下午，虽然此时还是上班时间，但前来野泳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一位皮肤黝黑，穿着短袖短裤的年轻人正坐在岸边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游泳圈，正在往游泳圈里吹气。
记者和他交流得知，这名年轻人正在上大学，如今正是放暑假的时候，他打算利用这段时间教会弟弟游泳，“我弟比我小几岁，我们昨天也来了。”
在这名年轻人身边，还放着一条长长的绳子，它们将和游泳圈一起，成为他弟弟的“保护措施”。
沿着湖边再走一段路，有两名中年人穿着泳裤正站在岸边聊天，原来是一个人刚来，另一个人已经游了许久准备回家。
▲来远香湖的野泳者
面对记者提出这里能不能游泳的疑问，两人相视一笑，其中一人指着岸边的围挡说，“找个没有拦着的地方就能下去（水）了。”
记者注意到，整个远香湖大部分沿岸都有围挡或警戒线，但在个别区域，仍有可以下水的点位，有的是一片水草被挤出了一条通道，有的则是围挡被挪开，有了下水的空间。
▲远香湖沿岸摆放的围挡和警戒线
记者沿湖走访了约一个小时，至少碰到了十余位下水游泳的市民。
其中，让人印象最深刻也最为担心的是，一位阿婆带着一对五六岁的孙子孙女在岸边亲水游玩，小女孩正在用力地吹一个小号的游泳圈，小男孩则在一旁穿着泳衣蹦蹦跳跳，兴奋不已。
▲小男孩和小女孩正在岸边为下水做准备
记者问小男孩会游泳吗？他咧着嘴笑，摇了摇头，然后一溜烟就跑向了湖边。
记者问这位阿婆，难道不担心小朋友的安全吗？
“他爷爷在水里，没事的。”这位阿婆说，这是他们第二次来远香湖，因为白天在家待着没事，所以想带小朋友来这里玩玩水，没过多久，小女孩充好了游泳圈的气，也快速跑向了湖边。
▲在湖边售卖游泳圈的商贩
在远香湖沿岸，记者甚至看到两拨开着电瓶车拖着游泳圈售卖的小贩，他们会来到沿岸行人身边，兜售游泳圈，同样售卖的还有泳裤、“跟屁虫”、充气护臂等装备。
“现在太热了，晚点（湖里）全是人。”一名商贩告诉记者，晚上和周末是远香湖里人最多的时候，如果碰上节假日，人还会更多。
为何野泳？
眼前就是禁止游泳的标语，为什么总有人选择视而不见？野泳存在不少安全隐患，为什么还是有人趋之若鹜？
▲岸边摆放着野泳危险的广告牌
记者采访发现，人们选择野泳大致有两个原因。
其一，游泳池人多且价格高。如今正值一年中最热的季节，游泳成了大家健身、消暑的好方式，但是单次游泳的价格少则几十元，多则上百元，而且放学、下班和周末都是高峰期，游泳池里的人几乎和“下饺子”无异，让部分人对游泳池“爱不起来”。
其二，喜欢和大自然亲密接触，追求刺激。在小红书、抖音等平台，不乏有人将自己或他人野泳的照片、视频发在网上，而底下评论里更是不断有人询问野泳地址，有的人还会和网友相约一起野泳，究其原因，不少人是因为小时候有在水库或河里游泳的回忆。
不止野泳，甚至跳水
嘉定远香湖、杨浦新江湾、宝山滨江公园……一个个野泳地址被网友挖掘发布到网上，导致更多人开始跟风野泳。有人甚至驱车几十公里前来“打卡”，更有甚者，已经不满足于野泳，转而去追求更危险的水域。
在宝山滨江公园，有不少人来这里野泳，甚至跳水，而这片水域恰恰是长江汇入东海的入海口，且毗邻宝杨路码头和吴淞口国际邮轮港。
8月9日下午，记者看到有一名年轻人在江里游泳，他套着一个黄色的游泳圈，最远游出岸边几十米远，而此时江边的风很大，江水不断掀起浪花，记者的帽子都险些被风吹飞。江岸上还有另一位光着上半身穿着泳裤的同伴在等他。
▲年轻人套着游泳圈在江里游泳
没过一会儿，3名巡逻人员来到江边，正在游泳的年轻人看到后立马往岸边游。
但是由于风大浪大，且远处有不少大型货轮进港，翻起的浪花让这名年轻人在水里起起伏伏，游了好几分钟，他才抓着已被江水淹没大半的铁栏杆，回到岸上。
▲男子抓着铁栏才回到岸上
“我们是第二次来，跳水的爷叔刚走。”坐在岸边的那名男子告诉记者，前段时间有人将爷叔在江里墩子上跳水的视频发到网上，导致现在巡逻的人越来越多，频次也越来越高。
记者通过社交平台的短视频看到，此前有人曾在这里爬上江水里的石墩，在空中完成空翻，一跃而下，扎进江水中，引来岸上不少人围观。
有人担心地说：“这下面有钢筋，多危险啊。”
还有网友直言，江水里有暗流，他的亲人曾经在这里游泳差点遇难。
▲宝山滨江岸边设立的警示牌
只能劝阻？
在远香湖沿岸，穿着志愿者马甲、保安制服以及其他多个部门的人员，都会不断劝导下水野泳的人，这里不能游泳，可仅凭口头上的几句劝阻，效果微乎其微，听见劝阻后立即上岸的人也难见其一。
宝山滨江公园沿江的步道上，也安装了多个摄像头，一旦有人下水野泳，就会有巡逻人员赶到江边劝阻。可是，等巡逻人员走后，野泳的人还会再次下水。
“只能劝阻。”这是巡逻人员最为无奈的地方。
▲宝山滨江公园的巡逻人员
“前不久，有人在湖里溺亡了。”嘉定远香湖边的一位志愿者说，水草、暗流、温差，每一个因素都可能成为致命陷阱，可警示牌和口头劝阻，根本无法劝阻这些野泳者……
然而，一旦发生溺水事故，谁来救援？谁又该为溺亡事故负责？
加强管控
针对远香湖的野泳乱象，马陆镇政府与嘉定区相关部门已经成立了远香湖中央活动区工作专班，配强保安力量参与远香湖周边治理行动。
针对野泳人员，城运队员利用扩音喇叭、哨子等装备进行现场劝阻。同时，在沿湖重点区域设置铁马，加强管控，并做好落水突发事件的处置。
同时，相关部门还在远香湖内安装了296个固定探头、47个可旋转探头，在湖周边设置了3个平安屋，配备了灭火器、救生圈、救生绳等装备，以备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新闻晨报·周到APP 记者 陈泉
图片 | 张佳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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